请看到这章的小伙伴耐心的看完它,以下是作者一斤小鳄梨原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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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话我想和大家聊一聊。也许能帮到一些人。

我一直想谈一个问题,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书。

这或许要从我的自身经历开始说。放心,这段故事有点长,但是又不会太长。

我不大清楚息壤里其他作者的学历如何,有可能我是最低的一个,我是初中毕业。后来因为家庭变故就没有读书,读了一个职校,十六岁就出门打工去了。那是2005年。

我不知道有多少小伙伴还记得地沟油和黑心棉这些东西。对于很多人来说,这也许是存在于新闻中的东西,距离他们有点远。

餐馆里的复炸油实际上算不上地沟油。

而我在2005春天前往福建泉州打工后,我亲身体验了。

盖得是黑心棉,吃的是地沟油。我的身体也是在福建打工那几年搞坏的。

为什么?

因为穷。

工资呢?

被工厂押着。

或许现在很多小伙伴并不清楚,2005年以及之前和之后的一段时间内,福建广东很多工厂的工资并不是按月发放。

而是经常押着几个月才发一次。为什么?因为当时那些工厂都是外贸单,需要做完一笔等客户结清尾款才有钱给工人发工资。

剩余时间工厂都是每天给员工发十块到十五块的饭票作为生活费。

我所打工的地方叫做泉州火炬工业区。泉州的小伙伴应该有知道的。

我当时便是被押着工资,没有钱,我很痛苦。只能吃地沟油盖黑心棉。

但是搞地沟油做饭和卖黑心棉的小卖部的老板幸福吗?

不,他们也很痛苦。

因为工业区里,工人压工资是普遍现象。所以他们必须要接受赊账交易。

这往往是一份君子协议,因为压不了人身份证,也抵押不了任何值钱的东西。充其量知道他在哪个工厂的哪个车间做事。

当时很多人连手机都没有,要是吃了两月最后没结账跑了,那老板就是全亏。小卖部也是一样。

再加上工人消费能力很低,商品利润也就很低。

我曾经帮小饭店的老板一起抓隔壁厂逃单的人。你说他用地沟油炒菜,他坏吗?坏。

但是他可以容许一个厂,几十甚至几百人在他这里打白条吃饭,仅仅凭借信用。他好吗?好。

我时至今日都记得那个饭店的价格,蔬菜一块八毛钱炒一份,加肉丝的话三块钱炒一份。

他能赚多少钱?总之一年赚的钱,不够三十个人逃单的。

饭店老板痛苦吗?他很痛苦。

与他一样痛苦的还有小卖部的老板。

所有人都在泥潭里痛苦着。

我在工厂里做过很多事,上过流水线,开过机床。一个月上过四十五个班。

亲眼看过工友被扎钢极将一只手切下来。

也曾经连续在流水线上打螺丝二十个小时,为了赶外贸订单。

也许有小伙伴问,这么痛苦怎么坚持?

问出这句话的小伙伴一定没有经历过工厂生活。实际上成为厂狗后人会陷入一种奇怪的舒适区。

因为工厂的工作再辛苦,也不需要动脑子。慢慢的,你会变成一套机器。工作时大脑是放空的,肌肉记忆在做事。

等回过神来,已经下班了。

然后便是洗澡上网玩游戏看电影看小说看动漫,吃个泡面,回宿舍睡觉。一天便结束了。

甚至会觉得很快乐。

而所有的痛苦,都是在我抽离了厂狗的身份,开始回想时才猛然醒悟的。

后来我去工业区摆夜宵摊,卖炒粉炒面炒饭。那年我应该是十七岁还是十八岁。

诚如我之前所说,在工厂区做生意,你必须要承受工人们的白条经济。

这时你会发现,你比打工时更痛苦了。我卖夜宵的时候是和老乡合租一个房子,很小,还没有独立卫生间。一层楼只有一个厕所,还没有洗澡的地方。

那栋楼里都是住着和我一样的人,在夜宵摆摊,或者白天去公园、车站兜售小物件的人。

我不会说主席曾经说过的话,主席说:韶山冲里没几个快活的人。

那栋小贩大楼里有笑声吗?有,很多。就向工厂宿舍里一样多。

笑声是可以听得见的,而痛苦是听不见的。人也不是一直活在痛苦中的。

社会上有人指责或者是对厂妹、厂弟进行说教,但实际上没有经历过他们生活的人,有什么资格对他们指点和说教?

我完全理解十六岁出来打工的厂妹未婚先孕被人搞大肚子,然后回乡找人接盘。

我也完全理解为什么会有工厂夫妻。

我更加理解为什么有的小商小贩斤斤计较到每一毛钱。

而这一切,我经历了三年。

再后来我认为人还是要有技术,我认为技术是可以用到老的本事。于是我离开福建,前往上海。在上海第三劳动职业技术学校报名,读了夜校学习数控机床。

三年的时间,我在上海白天上班晚上上学,周末休息也要上课。熬了三年,我拿到了高级技工证。

这三年我见识到了大城市里,那些有技术的工人们比流水线工人痛苦在哪了。

老板恨不得你样样都会,但是却只愿给你学徒的钱。

在泉州的三年是我人生最低谷的三年,在上海的三年我见识到了大城市的繁华虽然和我无关。

我路过正大广场旁边,看着某连锁牛肉盖饭的一份要价三十。那是在2009年。我当时月工资七百二十元,是上海市最低工资标准。

为什么这么低?

因为这是一家机械加工的厂子,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让我晚上不加班去读夜宵的厂子。虽然老板开的工资很低,但是我不认为我的老板是个坏人。

他愿意帮我包销读书的所有学费开销。

人是很矛盾的生物,他不愿给我加工资涨薪水。但是却会包销我读书的钱,还会让食堂给我单独留好晚饭。

你能评判他的好与坏吗?

在我看来,我的这个老板必然也有他痛苦地地方,只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而已。

上海三年,我见识到了一线城市繁华。我以为这是全部了,但生命的轨迹会按照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。

2010年底,我回家乡参加爷爷的葬礼。亲戚们聊起我,问我做什么。

后来机缘巧合聊起来,有人愿意提携我去北京做生意,借点钱给我当本金。

于是我去了北京,做起了红木家具的生意。当然,我的本钱可做不了这么大的生意。动辄几万几十万的家具我是动不起的,所以实际上我的生意是租个店面。

请别的老板铺些货过来,我帮他们窜货卖。

在亲戚和同乡商会的多重做担保的情况下,我开启了这个店。就在北京的古典家具街。

然后我见到了这个国家最富裕的一面。

我帮文史馆搞过家具,帮书画院左右过装修,给某博物馆馆长定制花格。

还有一些名字都不能提的人,有官员有将军。

我见过高档小区地下三层的人防工事,钢铁大门便有一米多厚。里面作为仓库的地方,茅台、五粮液、各种高档洋酒和香烟就像是小卖部进可乐一样乱糟糟的摆着。

小区里面每套房子的装修金便是固定的两百万。

然后我为什么不喜欢旧式文人和他们的徒子徒孙。

因为我帮某XX馆员以及XX院成员装修摆设他们的茶室时,已经见到他们最真实的嘴脸了。其下流好色的程度,比地痞流氓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不过北京的生意后来不好做了,因为有人上台反腐了。

年底突击花钱和贪腐问题得到极大的改善,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北京的古典家具不好卖了。

我的生意也就跟着失败了。

因为我在北京时也一直在学习,关于我学习的故事太长了都够在写一个故事,这里就不提了。,也会做数控。于是生意失败后,我改行去当设计师去了。

做过五金设计,做过石雕设计,做过翡翠设计,还做过玩具等等。

做翡翠时,因为我口才好,能言善辩,做生意的见识也还行。所以实际上我成了那个翡翠大老板的心腹。

我帮他处理过很多事情。

比如说涉及到股票内幕交易(我不确定是内幕交易,还是他们自己的私募基金自己推股价,现在仔细想想可能是好几只私募和公募之间的交易)的跑腿工作。

当时长期在佛山和深圳两头跑。

之后我觉得实在是太危险也太累,我不干了。后来他还几次找我,想让我跟着他做事,我都拒绝了。

一直到我生病,因为生病休息而开始写书。再到我写了几年书,开始仔细回想我曾经的经历。

我越发的觉得我需要写些什么。

因为我知道泥塘中的人在痛苦什么。我的书友中应该有人也经历过,或者正在经历者个阶段。

我也知道所谓的城市中产在痛苦什么。

我更加知道所有人在痛恨什么渴望什么。

所以我想写一些东西出来,我写的东西不一定对,因为我知道有很多人比我更有文化和更有学历。

但是也许很少有人和我有一样的人生经历。

我想把一些我所知道的事情写一写,曾经的好办法也写一写。也许不一定对,但是或多或少也许都有些参考的意义。哪怕只有千分之一,那我也觉得值了。

我不需要深入工厂去问血汗工厂的工人们在痛苦什么,因为我就是其中一员。

我也不需要去问大家憎恨什么,因为我也曾窥一斑而见全豹。

如果我的书友中,有人正如我一样陷入我当年的泥潭。那么你们需要学习,深刻而系统的学习一样技能,帮助你们摆脱泥潭。先上来,在考虑后续的问题。

我不会去赞美苦难,我也不认为是当年的苦难塑造了现在的我。因为我知道,当年和我一起打工的人中,其中多数还在打工,依旧陷入苦难之中没有脱身。

苦难不值得被称赞,我能够摆脱泥潭不是因为泥潭给与我改造的力量,而是我自身对于跳出它的渴望。

我能够获得亲戚的资助,并不是单纯的因为血脉,不然我当初何必去打工?

那是因为我通过学习和有意识的训练,我将自己的口才和接人待物能力提升了,说话时言之有物。这才有人愿意提携我,如果我是一个蠢货,我的亲戚会理我吗?哪怕是亲叔叔亲大伯又如何?

永远不要停止学习,无论是工作,还是生活。

甚至更大一点,对于自己的理想,甚至是弘大的人类理想去学习。

人生会有很多苦难和不平,不会所有事情都顺着你的意思走。不论是你的工作、生活、国事家事。

读我书的,也许还有一些在读的学生。

很多人也不要妄自菲薄,认定了自己一生一事无成。纵观我十六岁到二十八岁十二年的经历,难道不能证明世事无常人生无常这一点吗?

保持学习,学习更多理论,甚至去实践。并不是为了在建政时辩驳谁、赢了谁,而是为了自己。

如果自认一辈子一事无成,而放弃学习本身,那不叫躺平那叫愚蠢。

躺平是消极的对抗剥削,学习比躺平更积极一点,而行动则更积极。

我知道以人性来说,大家很多人是做不到行动的,但至少在他人行动时你通过学习,能帮上一把手,而不是帮倒忙。

零零散散说了许多,睡吧。

明早太阳照常升起。

无言是我的声音
最后更新于 2023-06-26